第85章 屋漏总逢倾盆雨-《香色倾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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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态度,有点把二位派出所刺激到了,高所长不动声色地问:“谁买回来的花椒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钱默涵,钱总儿子。”胖厨师道。

    “这个人通知到这儿来……大红椒我知道,不过我问一句你们知道不知道,潞州有多少家卖大红椒的?你这是土特产,没包装没商标,怎么能证明就是人家卖给你的?如果能证明当然可以例行询问?”高所长又来了一句,这乱得,就有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了。

    在场的人都解释不清了,廉捷怒气冲冲地拔胖默默的电话,那货却是被电话也不敢接。所长问了两句,指导员也上来了,又道着:“我说句难听话啊,要是无意的,还好查一点,出事肯定不是你们一家,买走这种花椒有很多家。可要是蓄意的,怕是就不好说了吧,光你们一家有碱水煮的花椒,已经回来了两天,你们怎么证明是人家给的,而不是你们其中某个人作手脚了?别介意啊,我不是说大家有问题,只是这个事一扩大,没那么简单能查得出来了……当然,如果你们坚持,我们还是可以试试查查看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,动机。”高所长又插了句:“单勇昨天的认错态度很好,要说昨天想讹你们俩醋钱,这个我相信,可搞这玩意,动机在哪儿?难道你们和他有什么仇?否则不提前几天就把作手脚的花椒想办法卖出去,还专卖给你们的人?”

    陶成章噎了下,廉捷整个被噎住了,肯定有仇,可这仇却不足为外人道也,几句问得僵住了,陶成章这个和事佬又出面了,可这事却不像逮个泼醋的小混蛋那么容易,派出所两位明显畏难了,问了问报不报案,廉捷坚持要报案,于是所长来了个公事公办,通知所里民警到场,提取证物,挨个询问,谁买的、从哪儿买的,现场有谁证明,昨天谁挑的料,谁缝的口子谁下的锅,有谁证明……反正你就绕吧,鸡毛蒜皮的细节一点一点说,不用做生意了。

    所长和指导员先行一步走了,陶成章发现人走时追出来才想起,两位警察还没顾上吃饭呢,这事办得,肯定是怨气一肚子走了。

    胖默默被传回来了,问了没几句,那肥肠脑瓜已经记不清这些个细节了,警察还不嫌麻烦,他倒被问得发火了,拍着桌子和警察叫嚣,那民警也司空见惯了,不急不恼,你越急,咱就问得越细,说不清?说不清你使劲想。

    其他人倒没那么难了,凡能接触到厨师调味的人都询问了一遍,又要提取走录像监控比对,等警察把店里事情都干完,到紫金路响马寨调味店例行询问时,已经是若干小时之后了。

    这边的应对很无辜很简单了,大账本一摞,史文武无辜地反问警察了:“我们这儿到现在为止一共出了一万两千二百一十二斤花椒,最少的一小袋二两,最大的一麻袋一百公斤,有零售有批发,供应有名有姓的客户八十一户,没名没姓的我还真算不出来有多少?警察同志,您说是哪一包出问题了?还是整个都有问题?”

    翻着厚厚的明细账,这回轮到询问的民警傻眼了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年头都很忙,曰理万机的繁忙,无所事事的在瞎忙,营营苟苟的在忧忙,即便碌碌无为的,也在为衣食奔忙,满街忙忙碌碌的身影难得见一刻闲暇,单勇驾着车驶到好长时间没来的开发区,很惊讶于这里曰新月异的变化,原来臭水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,庄稼地成了厂区、棚户区成了林立的商铺、要来的目的地开发区教育局还不是读力单位,办公的地点和区政斧在一块,一幢修得富丽堂皇的十层高楼,进进出出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人等,让停下车的单勇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装束。

    什么环境什么心情啊,天天搁雁落坪那乡下,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,这当会一对比才发现自己老土了,比土鳖还土,脸上青青的胡碴出来了,根根直立的头发疏于打理了,走型了。在雁落坪那地方虽然洗澡方便,可实在没必要穿身西装装逼,久而久之,这身蓝布的工装倒成正装了。

    其实呀,当个公务员也不错。

    单勇下车时,看到相随而进的一对,肯定是同事,一男一女,制服哥不帅,可很派;制服妞不算靓,可很有气质。戴了架无框眼镜,手里挟着一摞文件,让单勇打量了好久,那斯斯文文的样子,似曾勾起自己心里熟悉的感觉。

    有没感觉,单勇都是属于被忽视的料,他笑了笑,掀开了车后厢,两层纯净水已经送了个七七八八,一手一拎,桶上肩,关车厢,过门房,喊一声:“大爷,送水。”

    门房一招手,示意进去,只要不是上访的,送什么的都不拦你,边走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,送水的只招到了四个人,根本忙不过来,中午吃完饭就到送水点帮忙去了,小盖倒轻松,直接是电脑软件艹作,只要有电话要水,手指一敲,把地址就给发到送水工的手机上了。

    于是又有车、又是牲口的单老板接的活最多,一下午愣是从城北指挥到城南,送了两车,正常点还好说,要碰上家六楼以上还没电梯的,你就惨了,一桶水扛上去,全身要出水。这家刚进门厅,一看电梯口子上单勇又是暗道:苦也。

    电梯旁竖着牌子:电梯维修、请走步梯!

    “妈逼的小盖存心呢,净把水票往这些狗屁单位卖,这不整人么。”

    单勇哭笑不得地暗骂着,拣着步梯往楼上走了,累了一下午了,刚上两层,肩膀开始疼了、腰开始酸了,以前学校时候学生出去打工,都说宁倒脏水桶、不扛纯水桶,看来是有道理滴,这一下午送三十多桶,净是些个这些地方,让单勇现在有恨不得把18升桶全改成10升小桶的冲动。

    一层、两层、层层汗涔涔,每每有派的西装制服哥姐路过,单勇都下意识的避让着。现在明白雷爸为什么就抄家底也想把儿子塞进公务员的队伍里了,实在是既悠闲也体面,风吹不着、雨打不着,那像咱们这些土鳖,累死累活挣点钱,偷漏点小税都心惊胆战滴。

    七层、八层,目标在九层,额头见汗的单勇在楼梯旁歇了口气,楼梯对门,一位红光满面的中年哥正倒着茶,和对面单勇看不见的位置正高谈阔论着,又在谈据权威报道目前平均家庭收入多少,问对面你拖国家后腿了没有。

    答案无从知晓,那数字把拖后腿的单勇吓得扛着桶就往上跑,边走边想着这扯蛋环境没准还真适合雷大鹏,那家伙要吹起来可是没边没沿,比新闻联播都凶。上了几阶,下面来三位,低着头的单勇下意识地让着道,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,单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单勇!?”

    “任……”单勇下意识地应了声,马上桶一换肩道:“认错人了吧?”

    一说话,倒不用怀疑认错了,三个人都笑了,单勇一回脸,也笑了,班主任任群、系主任王恒斌,还有原来的同班同学李报春,意外相逢,喜出望外,不过仅仅是一笑,然后三个人看单勇这工装扛水桶的样子,笑容一时敛了,面面相觑地看了眼,似乎笑得很不合时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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