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0 为渊驱鱼-《回到明朝当王爷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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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缓缓说道:“马上要过年了,老夫有几年没回家乡了,准备向皇上告个长假返乡一趟,明年开春再回来”。
杨廷和一听就急了,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:“走不得,老大人呐,焦芳对刘瑾态度暖昧,似有迎合,如果你再一走,那天下间谁还制得住刘瑾?”
李东阳轻轻一甩袖子,低声道:“刘瑾为渊驱鱼,为从驱雀,老夫何必留下碍了人家的好事?呵呵呵”
杨廷和松开了手,若有所悟地望着李东阳的背影。
李东阳一步一步,稳稳当当地走出文华殿,扭头看看在杜甫监工下正干着热火朝天的除雪队伍,抚须微微一笑,扬长去了。
户部司库主事黯东辰踉踉跄跄回到府中,脸色惨白,失魂落魄,夫人迎上来,为他拍打着身上浮雪,关切地问道:“老爷,出了什么事了,你的气色这么差?”
“出了大事了、出了大事了!”黯东辰直着眼睛坐在椅上,喃喃半晌,忽然道:“夜儿呢,快快,快收拾行李,你带他回娘家探亲去,把家里的细软都带上”。
“你疯了?”夫人李氏大吃一惊:“老爷,夜儿那身子骨,哪受得了这么折腾?从这儿到霸州,又下了这么大的雪,车还没到,夜儿就得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黯东辰苦笑一声道:“内廷刘公公,刘瑾啊,忽然彻查西什库”,他抓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茶,继续道:“本来,西什库每两个月报一次出纳之数,从来也没有谁看得出毛病,可谁知”。
他恨恨地一跺脚:“刘瑾也不知是听了谁的主意,一查就是三年,进货出货逐笔清算,瞒不住了,这回真的瞒不住了”。
李氏脸色也变了,惊慌地道:“那那就没旁的法子了,以前查帐偶有问题,给那些人塞些银子不就打发过去了么?”
黯东辰咬着牙冷笑:“刘瑾那个王八蛋,当我不知道吗?内库的东西他没少贪,多少东西全搬回他府上去了,可他自已吃肉,旁人吃口汤都不行。这些派来查帐的,全都受了刘瑾的严令:罚没的东西,按十成之一折价奖赏,可谁要敢瞒着他私自纵容,全家入狱,谁还敢收咱的银子?谁还敢呐!再说”。
他站起来,四下指点着道:“咱们大宅子,咱们在霸州的老宅,这些古玩、字画,家里那上千顷的地产,那是多少银子?一时哪能折算得出现银来去喂那帮人的无底洞?”
他惨笑道:“完了!这下真的完了!他们一来,就封了所有的账本,更换了大库的守卫,然后逐库查帐,现在甲字库已经查完了,掌库太监还是刘瑾在宫中的熟人呢,也被铐了大枷锁进诏狱,那地方那地方进去就得剥层皮,还能出得来么?
王掌库、黄大人,全被抓起来了,刘瑾狠呐,常说道法不责众,可他刘瑾比法还大,一百六十二人,你知道吗?只要涉案,不管贪污多少,全被弄进去了,一个甲字库就抓了一百六十二人,能活下来的,我估计一半都没有”。
黯大人垂泪,绝望地道:“我是赃罚库掌库官,最后一个才查我,呵呵,我们一家还能过个团圆年,然后然后就等着抄家杀头吧”。
李氏捂着嘴哆嗦道:“我的天爷,抓了这么多人,他他他他把甲字库上上下下全抓光了”。
“也没抓光!”黯大人垂头丧气地道:“甲字库副管邱大人就没事儿,他贪的不比我少啊”。
“啊?”李氏一把抓住他的手,急急地道:“他送了多少银子?有什么门路,要不咱也托托他”。
“没用的!”黯大人一把推开夫人,痴痴地道:“邱大人是邱驸马的弟弟,他们托了安国公主,给内务府大总管马永成送了一笔巨金,然后马永成去求刘瑾,这才独独放过了他,饶是如此,他被整治的也安份多了。他还敢帮别人?我们”。
刚说到这儿,他的小舅子,同在西什库当差的李虎“砰”地一声撞开门闯了进来,魂飞魄散地道:“姐夫,姐夫,大事不好啦,王掌库招认他的哥哥也参予其案,黄大人的母舅家也是,现在东厂的人奉了刘瑾的命令出城去抄他们的老家啦,我们怎么办?怎么办呐?”
李氏一听魂飞魄散,早知道就不图这不义之财了,她的娘家三个姐姐,五个兄弟,全都靠丈夫这个官儿发了大财,这一下还不得被刘瑾一窝儿端了?那个阉人狠呐,吃了人都不吐骨头,就算把银子全吐出来,恐怕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”。
李氏身子一软,一屁股坐在地上,抱住黯大人的大腿嚎叫道:“这可怎么办呐,我的爷啊,咱们一家人全都要被砍头啦,这杀千刀的刘瑾呐,他怎么就不摔个跟头一跤碰死啊!我地天呐,啊啊”。
李虎咽了口唾沫道:“姐夫,要不咱们跑吧!”
“跑?往哪儿跑?咱们这一大家子,我自幼读书,然后作官,出了京连路都不认识,再说,你当厂卫都是白痴?正查着西什库呢,能不看着咱们?”
李氏还在哭天抹泪,被黯大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,喝道:“噤声,让府上人听到,万一有厂卫的密探,你我就得五马分尸!”
李氏抹了把鼻涕眼泪,披头散发地道:“呸!还厂卫的密探!你多大的官儿啊,人家肯给你脸,把密探派到你家来?”
她又一把抱住兄弟的腿,哭哭涕涕地道:“我怎么就没有个攀上皇亲的兄弟啊,这一下一家子可全完了啊”。
“攀皇亲、攀皇亲,你生出个好女儿了么?要是咱有个女儿当皇后,或者有个儿子当驸马”,黯大人说到一半忽地止住,双眼幽幽出神,眸子黑的发亮,李氏吓的瑟缩了一下,吃吃地道:“老爷,你你怎么了?你可不要吓疯了啊”。
“我没疯”。黯大人定定地道:“咱儿子,咱儿子刚刚十六,就中了举人,长的俊,又有功名,永福公主不是正在选驸马么?那可是当今皇上的御妹,如果攀上这门亲,就是刘瑾也得惦量惦量,一分银子不掏,咱们家也能稳如泰山,风吹不倒!”
“咱儿子?”李氏满脸涕泪,傻傻地道:“夜儿那病好得了吗?郎中不是说,就是好好照料也过不了明年开春了么?就算选上了,要是公主刚过门儿,夜儿就皇上还不得抄了咱们九族呀?”
黯大人熟谙官场和皇家的规矩,他阴森森地笑起来:“没那回会事儿,就算是皇上,有时这哑巴亏该吃他也得号,哪怕正拜着堂儿子就断了气儿,他也得认咱这门亲,公主也永远算是咱黯家的儿媳妇儿,咱们就是皇亲国戚,她永福公主就算恨不得吃了你我的肉,表面上也得叫着公公婆婆,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一家被砍头,哈哈哈哈”。
李虎傻愣愣地道:“姐夫,外甥一定能选上么?要是选不中,还是没用啊”。
“怎么不能?”黯大人冷笑:“选驸马是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年,这个年纪中秀才的都没几个,你当人人都是杨廷和那样的神童?夜儿是举人,这就独树一帜了,他长的又文静秀气,模样也配得上,何况”。
黯大人目光闪动,缓缓地道:“我的官儿虽不大,可是我是户部管内库的官儿,经常和宫内各司的太监们打交道,只要再给他们把银子递足了,儿子的条件又出众,这永福公主不嫁到咱家还能嫁到哪儿去?”
李氏想了想,霍地一下站了起来:“行!我看行!儿子突然得了场大病,眼看着是活不下去了,临死娶个公主当媳妇儿,我这当妈的也对得起他啦,何况还能救了一家姓命,老爷,赶快让夜儿去选驸马吧”。
李虎一拍脑门道:“我想起来了,今儿好象是最后一天,而且没有功名的不准再报名了,过了今曰可就没机会了”。
黯东辰急道:“西什库全查完得查到开春去,选驸马最迟到年底就能定下来,只要纳采问名、纳吉纳征一过,这名份就算定了下来,就是皇上也无法收回成命!还有机会,咱们一家子的姓命和荣华富贵,全指望着夜儿啦,快!夫人快去把他唤起来,虎子,去准备车马,马上带他去报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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